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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连下三天三夜，渭河水都涨满了。”

青鸟转过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旱灾，解了。”

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像是一滩烂泥，再次瘫倒在地上。

结束了。

我们这一族，背负了两千年的诅咒，守护了两千年的谎言，终于在我手上，画上了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我不知道这个句号，对天下人来说，是好是坏。

我只知道，父亲，还有那些被囚禁的祖先们，可以真正的，安息了。

“那座陵寝呢？”我又问。

“彻底塌了。据说，咸阳城地动山摇，持续了一天一夜。现在那里，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黑漆漆的，像是一口通往地府的井。官府已经派了重兵，将方圆百里都封锁了。”

青鸟说道，“至于里面的东西，应该都随着‘太岁’的死亡，回归尘土了。”

“尘归尘，土归土……这样，也好。”

我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喃喃自语。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青鸟问我。

“我不知道。”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守陵人的使命已经终结，家也没了，族人也散了。

这天下之大，我好像，已经没有了归处。

“跟我走吧。”青鸟忽然说道。

“去哪？”

“去杀更多该杀的东西。”

青鸟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锐利如鹰的，属于斩龙人的光芒。

“‘太岁’之心虽然死了，但它与这片土地的联系，持续了太久太久。”

“它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虽然主干被我们合力砍断了，但那些早已深入大地，盘根错节的根须，并没有彻底死去。”

“这些‘龙脉根须’失去了心脏的供给，会出于本能，疯狂地寻找新的宿主，催生出新的怪物，新的‘伪龙’。它们会以另一种更隐蔽的方式，继续蛊惑人心，祸乱天下。”

“比如？”

“比如，一些打着普度众生旗号，却在暗中收集香火愿力的教派。一些声称自己身负天命，能够号令鬼神的乱世枭雄。甚至是一些……看似祥瑞，却能让人沉沦迷失的，所谓的风水宝地。”

青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只要人心中的欲望还在，‘太岁’的阴影，就永远不会散去。”

“斩龙人的使命，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向我伸出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却无比稳定的手。

“你，愿意成为一个新的斩龙人吗？不言。”

我看着她的手，又看了看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

我想起了父亲最后的嘱托，想起了归墟中，那些祖先们决然的眼神。

他们用两千年的囚禁与痛苦，不是为了让我去修补那个可悲的契约。

他们是让我来……彻底打破这片土地的枷锁。

我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很温暖。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