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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以纪看着面前杂绿杂绿的……窝窝头。
在窝窝头还是面团的时候,揉捏时被刻意塑成半圆形,底部平坦如小碗,顶部凹陷的窝窝深邃圆润,挺立如莲蓬。
现在的表皮在蒸制后呈现出一种介于哑光与柔润之间的质感,菠菜汁浸润的面团泛着青翠的底色,红萝卜细丝则如珊瑚碎片般点缀其间。
窝窝头的边缘因发酵而略微膨胀,裂开几道细小的纹路,透出内里蓬松的蜂窝结构。
姚以纪下意识用指尖触碰时的弹性恰到好处,既不会塌陷又不过分紧绷。
拿一个掰开,横截面里,橙红的胡萝卜丝夹在其中。
“姚小子也好久没回来了,这会儿可快来尝尝吧。”
王婶子顺手就拿起桌子上放着蘸料的碗儿,给就身边坐的姚以纪,面前的小碟子倒了些。
蒜末……说是蒜末,但其实并没有被剁的特别细。比起和自己剁得可以沉在酱汁底部的蒜末,眼前的可以说是蒜头了。不过确实是王婶子特色!
蒜……末,与生抽的琥珀色、香醋的浅褐交融,蚝油的浓稠质地则为料汁镀上一层油润的光泽。
姚以纪闻起来终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调和感。
陆维宁则直接伸手拿起窝窝头,在底部的凹陷处,将料汁灌入孔洞,“像往山里倒水!”
咬下时酱汁从嘴角溢出,忙用手掌去接,那要还有一段路程才滑落到自己手中的料汁。
生抽的酱香裹挟着发酵的复杂气息,与蒜的辛辣形成奇异的平衡,仿佛一场味觉的太极推手。
陆维宁的嘴巴中还嘟囔着:“好香好香。”
给姚以纪看的一愣一愣。
最终了之还是没有滑落到掌心,因为身为哥哥的陆维祯让另一食物出场了。
——一碗荷包蛋汤恰如清泉般悄然登场。两颗荷包蛋半沉半浮,蛋白如云絮舒展,边缘被沸水烫出柔和的波浪纹,中心包裹的蛋黄若隐若现,似裹着薄纱的落日。
蘸汁从滑落,坠入的瞬间,深褐色就在碗中面上晕染出絮状云纹。稠色缓缓下沉晕开。
终究是荷包蛋汤承担下的,不过陆维宁也有空用纸擦一下下巴处的痕迹了。
陆维宁左手捏窝窝头,右手执汤勺,口中是扎实的粗粮裹挟着料汁,手上就舀起一勺荷包蛋汤送入口中,温热的汤汁瞬间将味蕾从硝烟中蔓来。
润润的。
姚以纪现在是,肉中有一部分蘸着汁儿吃,有一部分被掰成小块,浸泡在荷包蛋汤中。面块吸饱汤汁后膨胀如海绵,麦香被浸润,然后用料汁染上味道。
吃起来的口感也从原本粗粝的窝窝头变得绵软湿润。
当最后一口汤混着窝窝头碎屑入喉饱嗝带着蒜香与荷包蛋的润感升腾至胸腔。一顿饭吃的人额角微微沁汗,鼻尖泛红,手指残留着窝窝头的麦香与酱汁的咸鲜。
对陆维祯来说,久违的没有感受到饱足感带来的沉甸甸的滞重,而是轻盈的充盈,仿佛吞下了一整片被春雨洗过的菜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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