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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聚的藤痕渐渐长平,却留下道浅淡的白印,像戴了圈细银镯子。石敢当从北境捎来些“青藤膏”,是用青核藤的老根熬的,装在个粗陶罐里,开盖就飘出股清苦的药香。
“这膏子能去疤,”他用竹片挑了点,小心翼翼地抹在聚聚的白印上,“当年阿吉在雪地里摔破了腿,就靠这膏子没留疤。”药膏在藤茎上慢慢化开,渗进白印里,竟透出点淡绿,像藤自己在长新肉。
苏清月提着个小药箱过来,里面装着总坛的草药:光藤果的核磨的粉,金核藤的叶晒的干,还有和合花的瓣泡的露。“老绣谱上说,‘藤伤需藤医’,”她把药粉和药膏掺在一起,调成浅绿色的糊,“加点总坛的药,好得更快。”
陈默蹲在旁边看,见苏清月调药时,指尖沾了点绿糊,像抹了层草汁,却没舍得擦,反而往聚聚的新叶上点了点:“让新叶也沾点药气,壮壮胆。”新叶轻轻抖了抖,叶心的星斑亮了亮,像在应承。
老渔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些南洋的“珊瑚粉”,粉粒是浅粉色的,带着礁盘的咸气。“这粉混在药里,能让藤皮更韧,”他往糊里撒了点,粉一沾药膏就化了,“当年红核藤被船锚刮伤,抹了这粉,再大的浪也冲不坏。”
孩子们围着药箱转,好奇地闻着各种药味。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和合花露问:“这水能喝吗?闻着香香的。”苏清月笑着倒了点在她手心里:“能闻不能喝,是给聚聚安神的。”小姑娘捧着花香,凑到聚聚旁边晃了晃,像在给它喷香水。
陈默把这些都记在絮语簿上,写下“三药合一,藤痕渐愈”,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药罐,罐口飘着药香的线,缠上了聚聚的藤茎。他发现苏清月总在调药时偷偷看他,眼神像药膏里化开的珊瑚粉,带着点说不清的暖。
药糊晾干后,聚聚的白印上结了层浅绿的膜,像穿了件小背心。石敢当往藤根下埋了块北境的奶豆腐:“药苦,给它添点甜,好往下咽。”老渔人则往红核藤的根须上浇了勺海水:“让药气顺着藤脉走,全身都能沾上劲。”
傍晚时,聚聚的新叶又展开了些,叶尖的红比往常深了点,像是吸足了药里的劲。陈默看着那道淡白的印子,突然觉得它不再是道伤疤,而是枚勋章——纪念着这场由三地药香护着的痊愈,也记着藤荫社每个人的牵挂。
苏清月收拾药箱时,把剩下的药膏倒进个小瓷瓶里,递给陈默:“留着吧,万一别的藤也受伤了呢。”瓶身上被她用炭笔描了朵小藤花,花茎缠着个“聚”字。
陈默接过瓷瓶,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像触到了药糊里最暖的那点。他看着瓶上的字,突然觉得这药香里,藏着比治愈更深的东西——是北境的粗陶罐,南洋的珊瑚粉,总坛的和合花,还有调药时悄悄流淌的话,都在说:我们的藤,要一起长,一起壮,谁也不能掉队。
夜风带着药香钻进藤架,聚聚的绿膜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在说:谢谢你们的药,我会好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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