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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笑过后,中宫听取女官的提示,封丽麂为昭仪,赐居和明院;绯鹅为婕妤,赐居明霞院。孙昭仪又充好人,“何不教她们姊妹住一处,异国他乡的,也是个陪伴。”蘧嫏嫏隐隐觉得不妥,“会尴尬吧?”乃问丽麂、绯鹅:“你们自己觉得呢?愿意合住还是分居?”丽麂和绯鹅异口同声答:“分开好。”蘧嫏嫏又问:“有陪送的侍从么?”女官捧着册子,代答:“每位娘子有傅母一名、保母两名,侍婢十二名。”蘧嫏嫏笑起来,“比我的都多,想来是够用了。”绯鹅不安,“可以送几个回南去。”蘧嫏嫏却一挥手,“这是你们的惯例,不必改。”丽麂的和明院,在金明湖侧,乃旧时新商天子读书之处。小小一座四合院,仅有十来间屋、一个跨院。榆柳掩映,翠意盎然。因着湖风的关照,盛夏也幽凉静谧。午后,她从故国携来的家具、帐幔、什物也送到了。遂指点侍婢摆放布置。到黄昏,起居室已有她钟陵宫寝阁的气氛,仆婢亦都是熟面孔。关起门来,可以假装自己在南商。御厨送来当日晚食,有黄粱饭、蒸鸡、白煮羊肉切片与蘸料并一些时蔬瓜果。丽麂用过,肠胃有些受惊。她心中也是同样的翻覆。雒宫中人,除了孙昭仪略尖刻外,对她都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接纳。没有一个像淖方成看到飞燕姊妹那样跳出来,发表惊悚预言:“此祸水也!”原以为撩动了祖劭,今日座中,他也只是默坐旁观,并不起来相争。她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忆起去国时对文鹿的承诺,很怕辜负了阿兄的期待。独卧罗帐内,静静地流泪。那困扰她童年多时,今已生疏的“我很没用”的无力感与恐慌又回来了。二更后,有叩门声,不疾不徐,清清落落。隔着院墙,可见两排高高挑起的茜纱灯。小婢开门,见是齐天子祖茂与随从,惊得愣愣的。祖茂笑着对她点头,“昭仪眠下未?”不待她回答,已然负手过中庭,登阶入室。室中只留了夜灯,侍婢们忙又点起许多蜡烛来。祖茂评道:“这蜡好香。”丽麂素袍披发,赤足迎出,一手扶着门框,恐他有别想,解释道:“蜡油里掺了白茉莉与芭蕉炼出的香精。”祖茂颔首、走近,看清她粉肿的眼睑与泪痕,“想家?”她在他的阴影里摇摇头,又点头。“害怕?”她犹豫了下,点头。“希望我离开?”她立刻摇头。齐主当夜便临幸,非急色也,恰恰是对南朝王女的尊重,好过收下撂在一边。不能不识好歹。祖茂笑起来,拍拍她的肩,“你很勇敢。”他的轻轻,在丽麂感觉却是重重,被拍的那边肩禁不住一歪,人也惊得一跳。小麂子的可爱。祖茂道声“冒撞”,又上上下下,仔细端详她的面孔、头发,无轻亵意,更像个顽皮而好奇的小男孩,“你长得可真精巧,简直不似真人。早间第一次见,我就想,南朝给我送了个妹喜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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